电商法倒计时,代购的煎熬:观望、转行、上班去

   2018-12-26 新京报780
核心提示:电商法倒计时,代购的煎熬:观望、转行、上班去
  “再见了亲们,从2019年1月起我将不再做代购生意。祝咱们未来全部安好。”12月20日,资深代购马青(化名)在自己的客户群里宣布了这个决议,“没办法,往后代购商场监管越来越严,赚不到什么钱了。”

2018年8月31日,我国电商范畴首部综合性法令《电子商务法》(下称电商法)获得经过,将于2019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电商法中清晰规定“经过互联网等信息网络从事出售产品或许供给效劳的经营活动的天然人、法人和非法人组织,包含电子商务途径经营者、途径内经营者以及经过自建网站、其他网络效劳出售产品或许供给效劳的电子商务经营者”均为电商经营者,有必要依法处理商场主体登记。

“现在仍是以张望行情为主。全部都得比及下一年1月1日正式施行起才见分晓。”12月23日,在澳洲做代购生意的王颖(化名)说,“职业肯定会面对一次洗牌,也越发不好做了。”

监管风声趋严,将给代购者们带来什么影响?他们有怎样的打算?

方针倒计时

囤货、发货、清关VS有空打游戏了

12月19日,王颖(化名)将30多罐奶粉装进后备厢,开车前往离家2公里的快递公司。将这些货发完后,她方案好好休息段时刻。“圣诞节和新年快到了,澳洲的快递要1月后再营业,终于能够轻松点了。”

28岁的王颖在澳洲做了4年时刻的代购。现在她手中有两三百个固定客户。“大部分都是年青妈妈。代购的也都是奶粉、保健品等。”王颖告诉记者,“和欧洲不同,澳洲很少有奢侈品代购。究竟不是出产国,价格和国内相差无几。”

最近一段时刻,她特别繁忙,手机里不断传来客户下单、催单,以及暂时加单的短信。每天早上9点不到,她就得开车辗转于各个药房和商店进行收购,下午再将货拉到快递公司,按着订单逐一发货。

早在几个月前,澳洲的代购们就特别繁忙。“电商法快施行了,国内客户都开端张狂囤货。”王颖说。

今年8月底经过的《电子商务法》将于2019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这让海外代购从业者人人自危。

王颖在意的是,据国内知晓电商法的朋友泄漏,国内商场或许将对奶粉保健品做出清晰规定,假如没有中文标签,或许不是国家认监委认证工厂出产的奶粉保健品,一律不得出售。“这很可能断了澳洲代购者们的出路。”王颖说,当她将这一音讯发布在微信群后,客户开端张狂下单,“咱们都忧虑以后货不好收到,现在在提前囤货吧。”

当王颖来到快递公司时,32岁的刘伟(化名)正忙着组织人员将堆满仓库的货品全部打包装车。看见王颖的到来,刘伟隔着老远就问:“货多吗?多了装不下了。”在得知王颖需求打包三四个包裹后,刘伟算了算货品体积,“赶忙填单子吧。趁最终期限到来之际,能发走就发走。”

2016年,刘伟在澳洲开了一家快递公司,协助当地代购将货发回我国。现在他却忧心如焚,他忧虑的是,假如代购受电商法影响削减,自己未来相同也会遭到涉及。

12月21日下午,40岁的韩林(化名)站在坐落香港旺角的办公室内,有条有理地将才从奢侈品店买回来的化妆品、手表等包装撕开。一旁的“水客”头子正在做着预备,他们方案最近几天将这些货品带往国内商场。

韩林抹了把脑门的汗水,半小时前他接到一位协作多年的清关公司担任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说他的货可能出了点问题。

作为一名从事代购10年的“老江湖”,韩林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海关以为邮件内物品超出限额,期望他去补税。这不是他最近这段时刻里第一次去海关,两周前他才因相同的原因被海关叫去,最终不得不将3万多元的税款补齐后才将货品取走。这让他简直没赚到什么钱。

当天晚上,一河之隔的深圳。从前每天都会出没于香港和深圳之间,繁忙于带货过关的赵丹(化名),可贵主动邀约朋友玩起游戏来。他已经在考虑转行了,“海关查得越来越严了,谁也不知道下一年会是什么状况。”

小代购者的挑选

一年赚十几万,和上班差不多,考虑转行

王颖并不清楚海外代购究竟是从何时兴起,但她明晰地记住,自己2014年第一次到澳洲时,身边简直所有朋友都在做着代购生意。

“门槛很低,只要你在国外,就能够入行。”12月21日,王颖向记者回想。到澳洲的第二周,她就开端在朋友圈宣布代购广告。

商务部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现,2005年至2014年,我国境外消费年平均增加率为25.2%,是同期国内社会消费总额增速的2倍。部分国内外产品在品类上的质量距离,以及进口产品的国内外差价,促进海外代购的呈现和壮大。

王颖所接的订单,大部分都是以奶粉为主。因为品质和价格等优势,澳洲奶粉一直是代购商场的抢手产品。以澳洲一款抢手奶粉为例,其在国内商场价格为490元人民币,而在澳洲当地价格换算成人民币仅为220元。国内不少年青妈妈们更倾向经过代购购买。

但代购奶粉并不轻松。客户为了保证不断货,每次下单数量都在8-10罐。但澳洲出售奶粉的药房只答应每人购买2罐,假如要买齐客户所要求的数量,王颖需求跑四五家药房。

王颖算了算本钱,将奶粉代购价定在270元,“每罐赚50元,挣20%的差价。”她从前一度方案将价格提上去,但在同行处转了一圈后,打消了这个想法:“为抢商场,很多人只赚二三十元,要是提价的话,估量没人买了。”

每天起早贪黑地抢购奶粉,让她一年内赚到了13万元。这和在澳洲当地找份普通作业的收入差别不大,但王颖垂青的是代购时刻更自在。更重要的是,在没找到合适作业前,这笔收入能保证自己在澳洲当地日子下去。

时刻自在吸引了越来越多代购的参加,21岁的胡天(化名)正是其中之一。

2018年初来到澳洲一所大学读书的胡天,曾方案利用课余时刻打工挣零用钱。结果一探问,身边同学没人打工,都在忙着做代购生意。

胡天算了笔账:澳洲答应留学生每周打工20个小时,而在当地华人餐厅或许快递店打工的薪酬一般为每小时55元。“看似每周薪酬有1000多元,一年能赚到五六万元人民币,但因为学业压力较大,复习考试的时刻也长,很少能保证每周能作业这么长时刻。每年最多赚到二三万元人民币。”

“代购比较简单,每天往朋友圈里发图就是了,接到订单后再抽时刻去买。”胡天曾参加当地一个学生代购群中,群中每天都有上百条代购信息,谁有时刻谁就接单。“所有人都期望经过代购挣点零花钱,让自己过得舒适点。”

但让他措手不及的是,2018年8月,一条出人意料的方针音讯,让他还没来得及经过代购挣到多少钱,就被泼了一盆凉水。这简直断了王颖和胡天的代购出路。“本来现在代购职业竞赛激烈,赢利越发少了。假如还要加上税的话,底子赚不到什么钱。”王颖表明,“真实不可就转行吧。”

大代购的焦虑

不敢简单发货了,“风声紧,低沉点”

韩林的手机一阵震动,一位国内署理商向他发来几张Prada当季热品的图片:“这色彩订一个。”

思索良久后,韩林决议不做这笔生意,“没货了,暂时缓缓。”一起他不忘叮咛对方:“最近风声紧,低沉点。”

“能不低沉吗,现在不管是从香港仍是欧洲发往国内的货都根本处于被拦截状态。”12月22日,韩林告诉记者。这是他从事代购10年来,第一次对未来感到如此不安。

2008年,韩林出资60万,和两个代购职业“圈内”朋友在香港合伙开起一家专营奢侈品代购的商贸公司。三人分工清晰。一位合伙人常驻欧洲,撮合奢侈品门店导购,组织数十位留学生当买手,随时抢购抢手产品。另一位对海关了解的合伙人担任运货回国。韩林则在微信、论坛、QQ上推行出售、开展国内署理。

那段时刻里,Prada,LV等很多奢侈品在韩林的运作下,源源不断地从欧洲流向香港、内地等商场。他也从中获得不菲报答,“一年能赚到一两百万吧,每个月至少是10多万的收入。”

为了敏捷扩大途径,韩林特意在国内招募了20多位署理商。每天他都会将最新款的奢侈品图片发给对方,由署理担任在朋友圈宣传推行,一旦有客户订货的话,则由韩林直接发货。

“欧洲奢侈品价格根本上是国内价格的7折,有时候遇到打折季会更加廉价,而咱们往往是8折的价格供给给署理。”韩林介绍称,“这职业就像金字塔般,署理也会找自己的下线。下线越多意味着走货越快,赚得也就越多。”

2018年8月,电商法行将出台的音讯传出。本来并不在意的韩林发现,不少自己下线的署理逐步消失。更让他恼火的是,以往本来顺利的运输途径,现在也变得格外艰难起来。

韩林介绍,“以前发货一般是使用快递直邮,速度快且安全。”然而最近这段时刻里,快递公司对货品查看尤其严格,略微超额就会拒收。这让韩林颇为无奈,“不管是欧洲直邮,仍是香港发货,包裹在国内海关都面对大概率拦截,不敢简单发货了。”

近段时刻里,韩林每天都会安慰旗下署理商和客户“耐心等待”。为了将货送回大陆商场,他决议重启最初由水客带货的老方法,先将手中的一批化妆品运送到内地商场。“算是方针施行前的一次试水吧。假如被海关查到,大不了交纳税款。”

但他的老搭档赵丹(化名)却拒绝了韩林的要求。“离电商法正式施行就几天时刻,海关也加大了查看力度,现在去完全是自投罗网。”12月23日,赵丹向记者坦言,“最近随时都听闻各地海关严查的音讯,没人敢贸然去测验。”

让代购们惧怕的是,人肉背货一旦被查,不仅货品简单被海关罚没,更可能面对牢狱之灾。2014年3月,北京市高院对离任空姐代购案终审宣判,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空姐李晓航获刑三年。该案一审以走私普通货品罪判处前空姐李晓航有期徒刑11年,二审发回重审,后改判3年。

“风险太大了,现在先缓缓,往后再说吧。”赵丹如是说。

快递公司受涉及

为留住老客户不得不降价,未来本钱或翻倍增加

12月20日,发完最终一箱货的刘伟,坐在空荡荡的仓库前,抽着烟。

几分钟前,他刚完毕了和国内长期协作的清关公司的交流。他期望对方能在1月1日后,仍能以双方当时的价格持续协作。但对方委婉地表明,假如货量显着削减的话,会重新考虑彼此的协作价格。

“代购假如削减的话,对海外快递职业也会造成很大影响。”刘伟无奈地向记者表明,“货量的削减,无法在运输以及清关公司手上拿到更低的价格,快递本钱天然随之提高。”

2016年,刘伟在澳洲开设了快递公司,协助当地代购将货发回我国。因为收费廉价,加上清关快捷,他的公司很快成为当地代购们独爱协作的快递公司。记者了解到,一般快递公司在接到当地代购预备寄发的货品,经过当地货代在澳洲海关通关后发往国内海关,再由所协作的清关公司对产品进行清点,并把相应资料递交给国内海关,海关再按着资料清点查看后放行。

“进程并不杂乱,但需求打点好每一环节的关系。”刘伟解释称,“更重要的是你的货要达到一定量,对方才情愿给你最低的价格。”刘伟算了笔账:公司快递费用为每公斤50元,每超越一公斤则依照每0.1公斤收取5元的额定费用。假如依照每次发货量为2吨核算的话,那么每次能收取10万元费用。而每次所需求付出给当地货代的费用为2万元,国内清单公司的费用则为每公斤12.5元,2吨则为2.5万元。“根本上每走一趟2吨的货品,赢利能赚到5万元。”

但这并非刘伟最终到手的纯收入。为了便利囤货,他在澳洲当地租赁了一个约为700平方米的仓库,每月租金需求付出2.8万元,加上物管、水电等费用,以及2万-3万元的人力本钱,每个月固定开销近6万元。这意味着,他每个月有必要发二三趟货,才能从中获利。

“现在华人快递公司越来越多,效劳都差不多的状况下,咱们一般会挑选最廉价的一家进行协作。”12月23日,王颖向记者表明,“究竟代购就是个赚差价的职业,没办法接受太高的快递费用。”

为了留住老客户,刘伟不断降贱价格,“根本老客户就是40元一公斤,而假如每周都会寄上百罐奶粉的大客户,价格可能会削减到30多元。”

最近让他忧虑的是,随着电商法的施行,澳洲当地很多小代购堕入对未来的恐慌,以及是否转行的担忧中。而一旦代购削减,自己发货量必然也会削减。

“这就是个金字塔阶梯式的价格差别。”刘伟向记者表明,只有货量越大,才能在货代以及清关公司手中,拿到最贱价的协作价格。假如一旦长期呈现货量削减的状况,未来协作价格肯定会翻倍增加,“到时候要么自己少赚,要么只能增加在代购邮费上。”

代购们的未来

职业趋于正规化,据守or退出?

电商法施行后,或许中小代购很难生存下去。

“电商法的施行,对C2C形式的个体代购影响最大。”12月23日,王颖向记者表明,“个人代购将迎来洗牌的局面,下一年或许将削减近50%的从业者。”

几天前,王颖在客户群中宣布,自己很可能会在电商法施行后退出代购圈。却收到很多客户挽留。“咱们都期望我持续做下去。”王颖说,“但没办法,再做下去不但赢利越发微薄,更可能随时被查。”

“一直以来,海外代购本钱低,国内需求量大,催生了一大批海外代购从业者。关于走量较少的代购,本来赢利就不多。一旦开端交税,其生存空间天然就变小了。”12月24日,我国电子商务研究中心主任曹磊剖析称,“《电商法》施行前,代购的赢利点在于免交关税、消费税等,也是和以往的法律依据不可清晰、法律程度不可到位有关。但《电商法》清晰规定代购处理主体登记及纳税问题,本钱天然就上去了,价格也会相应地上调,其优势也会削减。”

但曹磊相同以为,《电商法》并不意味着代购被判了死刑。电商法并没有禁止个人代购。方针的出台能筛选掉职业界不正规的“小代购”,有利于商场的良性开展。

“一旦将走私、水货,以及避税的非法代购都打掉的话,商场就是阳光的了。”12月24日,国内知名跨境电商途径波罗蜜联合创始人许胜向记者表明。

2015年7月,主打日韩产品出售的波罗蜜途径创建。“咱们在这3年时刻的开展中,曾多次遭受商场中所出现的水货、避税商家的价格冲击。”许胜说,代购商场中屡次发生的假货、贱价等乱象对职业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让他极其不满。

“电商法之前,很多是个人店肆,很难监管和普查。电商法出台之后,清晰从业的有必要是法定代表人,降低了违法运作的隐蔽性,增加了违法本钱。”许胜向记者表明,“更重要的是,给合法商家供给了更公平揭露的竞赛环境,以及给消费者带来更安全和可信的商场和产品。”

“假如真要收税,那就挑选不做了。每个月大不了仍是去找份作业,或许给一些跨境途径做买手。”胡天说,现在他身边的同学都开端逐步退出代购圈,之前所加的微信群,人数也从100多人削减到70多人。“有时刻的话,帮朋友或许老客户买点东西就是,就当责任帮忙吧。”

“很多朋友都决议转型。”12月24日,在日本作业的张思(化名)称,在日本已日子3年时刻的她,此前在作业之余一直做着药妆代购。

此次电商法出台后,张思曾在网上查阅了各种方针解读和剖析。在她看来自己入行仅仅为了赚点零花钱,假如代购法施行起来的话,自己只能挑选转行。“不可能为了代购特意去注册公司。”张思说。

张思称,此前自己身边有30多个华人朋友在做代购,现在有10多个已经决议不再从事代购生意,剩下的人则处于张望阶段,“到时候仍是看方针施行状况,宽松的话看能不能持续‘逼上梁山’,真实不可的话就转行吧。”

韩林也开端方案将主要商场搬离国内,“之前有不少香港本地,以及韩国等地的客人。假如国内商场越发严格的话,先看能不能转移到这些商场傍边。”

决议“据守”的还有威尔士人理查德,他曾在我国作业过一段时刻,自2016年回到威尔士后,就一直在经营自己的代购生意,现在已有300多个固定客户,每年能经过代购赚到20多万元。

“我该怎么办?”理查德现在正托国内朋友四处打探音讯,“不知道未来,全部都看2019年的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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